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浅秋鹿角湾

○马建
时间:2022年10月11日    来源:天山建设报

  立秋之后的周末,去乌鲁木齐南山鹿角湾徒步,为什么选择鹿角湾,是去寻找秋天的景致,还是这个地方我去过多次,我要去找寻当年的记忆?也许,我需要一条路看清岁月的样子;也许,我需要一个地点,放下夏天留在心中的酷暑。
  新疆的秋天来得晚,去得早,季节不太分明,比如此时的鹿角湾,看不到秋天的样子。阳光热辣,山风燥热,好在树荫下凉风拂面,不像阳光下太阳贴着脊背,甩都甩不掉的那种炎热。
  印象中的秋天,适合登高望远。此时,万物开始熟黄,颗粒归仓,秋天的景象,让人在欢喜之余,也生出难以言说的怅惘。
  大山的入口处,一群高头大马早就搭好了鞍子,等着游人光顾。南边的山上雪松浓绿,北边的山体裸露,蒿草枯黄,蓝天上白云镶嵌,山上黄绿搭配,这种景色,让视觉变得丰满。
  通往深处的山路上,游人纵马驰骋,马蹄敲打石子的声响,由远而近,忽倏远去。我一边行走,一边寻找秋天的蛛丝马迹。
  从山谷的平台上拐进山林,林子里树影婆娑,我踩着松软的针叶慢慢行走。林子里的雪松有的枝干扭曲,有的连根拔起倒在地上,高高低低的雪松,树皮斑驳,在阳光的照射下,宛如展翅欲飞的蝴蝶。这些生在野外的雪松,无所谓高大,也无所谓低矮,都有自己的位置。
  许是昨夜下过雨的缘故,野草莓叶子上,雨珠剔透,潮湿的松针腐味夹杂青草气息挤满了味蕾,四周静默,偶尔传来轻微的咔嚓声,四处望去,不见飞鸟,我只能猜测是雪松在活动筋骨。
  沿着谷地一路慢行,行走不远,视线忽然开阔起来,雪松走到左侧山脚的时候停下来,集体朝着右边的山坡攀援。我跟着左边的羊肠小道而上,坡上青草稀疏,蒲公英散去种子,留下孤零零的株干,几朵野花开到荼蘼,残留的颜色,分不清是紫还是红,一簇荆棘挂满了红色的果子,果子精致,通透,像极了剔透的玛瑙石,我站在树下,盯着红果子看了很久,这些果子,大概就是秋天最初的样子吧。
  等到岁月走进深秋,这些只能欣赏不敢品尝的红果子就会被风摘走,如我心中的红果子,在岁月的枝头上,结出梦想的果子,在时光里由青变红,如同带着苦味的句子,在心海里珍藏。
  随风而去的蒲公英种子,凋零的野花,那是花朵的样子,也是岁月走进秋天之后的模样。在羊肠小道上,我与岁月同行,一边欣赏,一边心照不宣。
  山顶,层林叠嶂,极目远眺,对面的博格达峰云雾缭绕,这边缥缈峰依稀可见。鹿角湾,一定有形态酷似鹿角的样子,我在众山的形状里,比对鹿角的样子。突然想起一句话,心中有山的人,眼里处处都是山,心里无山的人,是山不是山。同一座山,不同的人,看见的形状也是不一样的。
  路上,遇见很久以前认识的伙伴,我们在鹿角湾不期而遇,说起早年一起走过的旅途,曾经遥远的经历,被一条路扯到眼前,我们不约而同的感叹,以前再远,想起时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画面,我们在相遇中互相问候,为了某个经历保持沉默。
  同行的人坐在平台上休憩,我继续朝另一座山顶攀爬,两头牛卧在树影下,我从它们身旁走过去,其中一头牛背上长着好看的白色花纹,它望着我走近,又目送我远去。在野外,牛是最温顺的动物,但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,互不打搅,才是最好的相互照应。
  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去路,翻过岩石便是山顶,我四处寻觅,徒手无法攀援,只好原路返回。我知道山那边还是山,但我相信已经遇见了想要的风景,至少,我在攀援中遇见了某个时间段的自己。
  雪松林里,长着一棵不知道名字的植物,株干细长,黄色的叶子落在地上。巨大的岩石上,一朵石莲花凋零,浅绿色的叶子,等着风来摘取,想来秋天里的植物,也遵循着先后的秩序。
  靠着一棵雪松,随意写了几句,算作感慨:风在吹,那一片片叶子,岁月扔下的金色故事,在风的阅读里默默腐朽。
  人这一生,行万里路,受千般苦,无非是在无数次虚拟的梦境里找到那个最真的自己,无非是用一场苦难换回一种领悟,也许,这便是一个人一条路的魅力吧。
  山那边沟壑纵横,大山连绵起伏。脚下的岩石缝隙里,长着好多多肉植物,我坐在一旁看了很久,最终舍去了带走的念头。这些生在缝隙里长在风雨中的植物,远比在城里活得更自由。
  在离城市很近的山岭/我遇见一群雪松/它们把身体投入风雨/扶着梦想往上长
  为了守住这方寸之地/它们一半在黑暗中摸索/一半在风口中成长
  立秋之后,我再次看见雪松/它们立在天地之间的坚守/一回风声一回绿/一场暴雨一寸长